高扬个性 和而不同——再论夏鹏程书法的探索意义
【傅徳锋】在书坛高呼“回归传统”、“回归二王”之口号,由于取法之单一和理解之偏差,由此导致“展览体”风行一时,进而频遭有识之士诟病的当下,重提“高扬个性,和而不同”这样的话题,就显得非常之有必要。纵观近十数年以来的全国书坛,自具有探索精神的“中青展”因书协人事之变动,无奈地退出时代舞台之后,所谓的全国“主流书风”便随着“回归”的口号,越来越呈现出一种 “趋同”和颓靡之态势。貌似阵容强大,繁花似锦的全国书坛,实际上再一次进入了一个新的“怪圈”,千人一面,书风单一,书法展览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沦为一种带有浓郁游戏色彩和娱乐性质的集体狂欢。这种“快餐式”的玩法,极大消解了中国书法应有的文化品味,背离了中国书法的本质精神,以至于连号称是“中国书法最高奖”的“兰亭奖”也被戏称为“新人奖”,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笑柄。
李白《渡荆门送别》 68cm×138cm
有鉴于此,我反而对一些游离于书协展览之外的、始终保持独立人格、独立思考和秉持“独执偏见,一意孤行”的艺术理念与创作观念者更有兴趣,对他们的艺术探索给予更多关注。而书画家夏鹏程先生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特立独行者。因此,我在今天这篇文章当中,就专门以夏鹏程为例,通过对他的书法探索路程的分析,来对当代书法的现状和未来发展进一步亮明我的观点。
关于夏鹏程书法,我近十多年当中,曾经写过不少于三篇文章对其进行分析评价。之所以这样接二连三地就他的书法进行这种“跟踪式”评述、报道,乃是因为他有三个吸引我的地方:一是他的常悟常新,不拘一格的思想观念;二是他的高扬个性,和而不同的书法作品;三是他的宅心仁厚,坦率真诚的为人品格。
在我和夏鹏程相识之后相交十年的生活历程当中,他都始终在以上三个方面给我留下深刻而难忘之印象。而我每次撰文,对其所论所评,也大多能够得到他本人之认可,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与他的确算得上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杜甫 《望岳》 129cm×248cm
在我看来,夏鹏程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人,因此,无论他学书还是学画,都绝不盲从。他是既“由着自己性子”进行选择取舍,但又绝非离经叛道。他学书之初,也从唐楷入手,既学颜真卿,也学柳公权。他写的颜柳一路楷书,一样应规入矩,遵从法度。但到了一定阶段,别人都学二王,他却偏偏选择徐渭。不是因为二王不好,而是他认为徐渭更适合自己。徐渭不但是优秀的书法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更是一位杰出的戏曲家。夏鹏程选择徐渭书法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我想,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徐渭的书法那么简单,其实有着更为全面更为深层的原因。徐渭实际上是较早出现的中国传统文人书画家的代表人物,他坎坷的人生经历和不乏怪僻甚至有些怪诞的脾气性格,反而促成了其在戏曲和书画艺术上的非凡成就,仕途上的不如意,反倒使得他成为更为纯粹的特立独行的艺术家。所有这些,都能极大地触动有心者之心弦,而夏鹏程正是一位痴迷于此的有心者,因此,他选择徐渭,十数年如一日,一以贯之,便在对徐渭书法的学习与研究之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几年以前,他出版了一本厚厚的个人书法作品集,并先后几次举办了自己的个人书法展,其中有相当一批徐渭一路行草书作品,都达到了一个较高的艺术水准。就学习取法和弘扬徐渭书法之广度和深度而言,在当代书坛,应当是首屈一指的。
仅就取法而言,夏鹏程就与众不同。他能够尊崇个性,另辟蹊径,“于无声处听惊雷”。他既不跟风,也不参加书协之展览,他只是非常执着地在自己的精神领域独立探索,在自己的艺术天空自由翱翔。
王昌龄《采莲曲》 129cm×248cm
事实上,大家都一窝蜂似的去追逐二王、热炒二王,又有什么实际意义?二王固然有很多可取之处,但中国书法之经典又并非仅有二王。二王以外,尚有很多,又何必“万人争过独木桥”?更何况,取法之单一再加上理解之肤浅,最终又能有什么理想之结果?君不见,近十数年以来的全国大展,“二王成风”,充其量不过是二王法帖的模仿复制,炫技斗巧无所不在,而二王书法之本质精神却荡然无存!“伪二王、假古董”大行其道,风行一时。单一雷同,似曾相识的作品背后,大多是一幅幅苍白无力的面孔。试问;这样的展览办了一次又一次,一届复一届,价值何存?意义何在?如果说有意义,那么我认为就只有一个意义,就是书协组织完成了自己的年度任务,而参展者们通过入展获奖获取了一些名声,然后继续去培养和自己一样的学生,继续进行这样的游戏轮回,如此而已。与中国书法的真正健康有序发展却是无所裨益,始终徘徊在一个“怪圈”之中原地打转。繁荣发展只流于口头和形式,貌似风生水起,实则乏善可陈。
而夏鹏程的“独执偏见,一意孤行”,反而在一篇众声喧哗之中默默无闻地结出了累累硕果。他每隔一个阶段,就会有一批新作问世,而且能够较之以前有所突破和提升,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多能得到业内专家之首肯与赞许。观其大幅榜书,则有若山崩海啸,先声夺人;观其大幅狂草,则恰似风驰电掣,气势雄浑;观其小幅行草,则仿佛老树著花,鳞次栉比。他的作品,无论是从笔法、结体还是章法形式都能体现出自身的审美追求,给观者以心灵之震撼。一室之中,各类作品相映成趣,每幅作品皆给人以不同之心理感受。这种感觉,恰恰是在全国大展当中难以体会到的。
兴味蕴藉 53cm×234cm
李白《蜀道难》 367cm×144cm×7
其实,夏鹏程这种学书方式和创作理念,才是真正秉承了二王的书学精神。二王书法尤其是王羲之书法的本质是集前人之大成,开一代之先河。他这种符合儒家审美思想的“中和”书风,并非是不讲求个性和没有个性,而恰恰是开启了一代新书风。而王献之尽管专学其父,但也别开生面,与其父亲书法风格迥然不同。夏鹏程正是本着这样的书学思想,继承古人,求同存异,和而不同。他学徐渭,也并非死守徐渭一家,从而照本宣科。而是更多学习和弘扬徐渭狂放不羁,不落俗套的创新精神。其实他在徐渭以外,也广泛向二王、张旭怀素、黄庭坚和魏碑取法,吸取营养,为己所用。因此,夏鹏程的书法作品能够呈现出多种面目,他并不是一种既定的模式,更没有那种程式化的东西,这与当下那些技法单一的作者相比起来,显得殊为可贵。
夏鹏程书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常学常新,不断求变。他善于将从古人碑帖当中学到的技法技巧进行通变化合,追求融会贯通。能够将自己的生活阅历和思想情感融入于书写当中,进行激情挥洒。有一种很强的随机性和偶然性。因此,他这种创作方式完全有别于当下“展览体”那种“填空式”的创作模式。我在仔细品赏他的书法特别是狂草作品的时候,明显能够感受到这种区别。他是以情驭法,法为情驱的,他是情绪昂扬、激情四射的。他的笔在情感的驱使之下,左冲右突,风驰电掣,行笔时快时慢,墨色忽浓忽淡,纵是枯笔渴墨,依然神完气足,淋漓酣畅。这种激情挥洒,随机应变,又岂是那些工于设计讨巧者所可同日而语的?
般若 144cm×367cm
夏鹏程之所以能此,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将书法当做纯洁的艺术来看待,更将书法作为自己人生情感的一种寄托和抒发方式。而不是如同当下一些书家那般,一下笔便想一平尺价值几何。正因无此俗念困扰,反倒使其心无挂碍,了无羁绊,纵情挥洒,一任天真!这也恰恰是夏鹏程的优势所在,他无需去迎合展览、迎合评委,也无需去讨好任何人,去迎合市场。故而他的创作就多了很多天趣,少了很多俗套。这种书写状态恰恰和传统文人的书写方式是一脉相承的,是情绪的勃发,是心灵的呼唤,更是思想的展现。
一个人只有经济独立了,思想才能独立。也只有思想独立了,才可能保持自我,才可能在艺术创作当中去尽情表现真正属于自己的审美追求。夏鹏程是综合素养很高且生活能力很强的人,因此,无论是在他的书法作品当中,还是在其绘画作品当中,都能够使人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许多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艺术元素和美学思想。他也注重从西方的艺术思想和作品当中去吸取营养,但其高明之处在于,他总是能够做到“洋为中用”,让西方的艺术元素在东方艺术(中国书画)的总体精神统摄之下大放异彩。
这正是夏鹏程书法探索的现实意义所在,也是很多同时代作者所缺乏的,因此,更有振聋发聩的启示意义。故而,我继续看好夏鹏程,继续对他的未来满怀期待!
2022年6月4日星期六醉墨先生于古风堂北窗下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180cm×49cm×2
李白《行路难》 280cm×144cm
李白《月下独酌》 280cm×144cm
苏轼 《江城子·密州出猎》 280cm×144cm
李白 清平调 144cm×160cm
张旭 《桃花溪》 144cm×160cm
王维 《鸟鸣涧》 160cm×144cm
柳宗元《江雪》 160cm×144cm
王维 《山中》 160cm×144cm
韦应物 《滁州西涧》 160cm×144cm
孙过庭《书谱》句 200cm×200
孙过庭《书谱》句 200cm×200
孙过庭《书谱》句 200cm×200
孙过庭《书谱》句 200cm×200
霞 144cm×200cm
岩 144cm×200cm
夏鹏程简介
夏鹏程,湖南益阳人,居住、工作于北京,师从沈鹏、广军先生。现为UCCA国际艺术委员,清华大学书画高研班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泉深微信号:Lionchu888